【授权翻译】Catenary Chain/悬于一线 第十章
请大家珍惜爆肝的我和beta小姐姐 @Sunspy _(:з」∠)_
第十章
巴基视角
作者的话：个人建议在阅读前作Circling Back的基础上阅读本章。
巴基那天看到史蒂夫康复出院之后试图寻找他的踪迹之后，觉得他有可能是自己最开始的管理者。他的记忆一塌糊涂，但如果他闭上眼睛，仔细去听史蒂夫的声音，同时尽量清空大脑，他总会想起一些画面。他看到欧洲、鲜血，而在那之前，他看到……冰冷的房间、画，还有一个小男孩。他记得那个男孩有多么重要，他会为他做任何事情。
史蒂夫不像他们那样对待他，史蒂夫从来不会打他，也不会把他冻起来，更不会用机器清洗他。而当巴基为了史蒂夫杀人的时候，他是自愿的。他杀人是为了保护史蒂夫，他杀人是为了……枪，他们总有枪，或者其他武器。巴基仔细回想，但怎么也回忆不起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杀过手无寸铁的人，他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时候就很不一样。这一切似乎很重要。
有的时候史蒂夫会哭，巴基透过狙击镜看到史蒂夫坐在公寓的餐桌旁，他的肩膀上下耸动，双手捂着脸。他不知为何也觉得难过，他觉得自己很失败，他不仅仅要让史蒂夫活着，巴基的任务比这还要复杂得多。
巴基把重要的线索按时间顺序排列：他们都很年轻，他属于史蒂夫；然后巴基不得不离开，被他们抓走；史蒂夫把他救了出来；史蒂夫变大了，变得很大，然后他们还是没有回到故乡，但他依旧属于史蒂夫；他们共同战斗，然后他摔了下去；之后他就不那么确定了。之后他又和他们一伙了，然后他就属于他们。他的任务就变了，他也没有质疑反驳的权利，他经常会受伤，但是他们也一点不在乎，和以前不太一样。
巴基去了一个自己记得的据点，就在大概几公里开外的地方，然后审讯了仍留在那里的人。他们吓坏了，也十分不知所措，于是他想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不对，那个女人不停地哭，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。她掏出一把枪，想杀了他，于是他就开枪了。那些男人也吓坏了，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，他把所有人都杀了，只留下一个，又问他问题，他不记得那些问题具体是什么了，但那个人也不知道答案。巴基杀了他之后就离开了，他觉得十分……沮丧。
他还记得有一条走廊，史蒂夫背着他远离什么，远离他们。有一次他们试图带走巴基，而史蒂夫救了他，然后他就摔了下去，于是他们再次得到了他，而史蒂夫却没能救他。就是这样。
——
他去找史蒂夫之后觉得十分困惑，史蒂夫看上去很害怕，但也很伤心，巴基想也许这是因为他以前差点杀了史蒂夫的缘故，但他把所有的武器都留在了楼顶上，尽力紧紧盯着地板，表现的十分驯服。总而言之史蒂夫非常伤心，他给了巴基许多东西，那些东西也让他不知所措，因为他还记得皮尔斯也这么做过，当皮尔斯那么干的时候他就不该开口，可史蒂夫却皱起了眉头。
然后史蒂夫告诉他该怎么做，这下好多了，巴基听话极了，他坐了下来，然后吃了点东西，之后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史蒂夫是不同的。这很重要，必须记住，他记得的关于史蒂夫的一切都是非常，非常与众不同的。
他试探着要了点水，这回他没有被打。史蒂夫给了他一杯水，他必须记住这是非常不同的。
——
史蒂夫向他提问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回答，但当史蒂夫告诉他该怎么做的时候，那实在是非常，非常容易。史蒂夫要他做的事情并不痛苦，他走进淋浴间，站在水幕间，思索该如何取悦史蒂夫。他应该这么做的，他很确定，他以前就这么干，他应该这么……
他应该取悦史蒂夫，还要不能让他发现。
不能让他发现什么？
他之后再想算了。
巴基走了出来，找到了史蒂夫提到过的毛巾，他还记得该怎么用：他把毛巾围在腰上，走了出去去找史蒂夫，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呢？
史蒂夫就在那里，他给了巴基一些衣物，巴基穿上衣服，但史蒂夫还在皱眉，这说明他有哪里做的不对。他不打算问，他不打算冒那么大风险。史蒂夫问他累不累，他不累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，但史蒂夫是不一样的，他必须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，这很重要。他点点头，但这动作十分艰难，可是史蒂夫没有伤害他，所以他一定是同意了。
但史蒂夫还是很伤心，史蒂夫之前就不开心，他还记得，巴基那时候还不记得自己是谁呢。于是巴基和他讲了那条走廊上的事情，还有史蒂夫变大的样子，因为他还记得那一段日子，他知道那一段记忆很重要。史蒂夫的表情有些奇怪，但却并不伤心了，也不再害怕了。
史蒂夫要他去睡觉，巴基努力睡着了。
——
电话响了，巴基醒了过来，他克制自己睁眼，一动不动地躺着。他不记得上一次自己从睡眠中醒来是什么感觉了。这感觉很奇怪，他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，没有技师，也没人检查他的生理指标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睁开了眼睛。逼着自己回忆，按顺序。他在这里是因为他自己来的，他睡着了是因为史蒂夫要求的，而史蒂夫就在隔壁房间里讲话。他在打电话，电话那端是和他一起找巴基的搭档。
巴基试着听清他们具体的话，但他的头又开始疼了，比以前状况还糟糕。要听清很困难。
史蒂夫走了进来，于是巴基站起身来，史蒂夫问了他一些事，但他很难回答。太难了，他头更疼了，他说不出话来，电话又响了，史蒂夫就出去了。
史蒂夫又在打电话，巴基闭上眼睛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努力回忆行动指南：他还属于史蒂夫的时候受伤该怎么办呢？他不记得又什么行动指南，他不知道该报告自己是受了什么类型的伤，他现在很难集中精神。他的肌肉感觉……感觉很奇怪。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说错话，史蒂夫应该是快乐的，可他没有，事情已经不对头了，他已经失败了。
史蒂夫走了进来，跟他提了几句医疗方面的问题，但不是关于他的脑袋的，是关于他的胳膊。他的胳膊又不疼。史蒂夫等着他开口，于是巴基问自己什么时候该走，但这句话他也说错了。史蒂夫又伤心起来，他说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。
——
史蒂夫给他新衣服，有的衣服闻起来和史蒂夫的气味很像，巴基的胸口有种奇异的感觉，只是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。他穿上了这些衣服。
史蒂夫领着他下楼，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。巴基应该避开公共交通，但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时候一切总是不同的。的士开去了机场，史蒂夫下了车，巴基跟着他一起下去。他们跟着一个女人，他们出去了，外面风很大，他想起他小时候也有风很大的天气。史蒂夫生病的时候他就去史蒂夫的公寓帮忙，巴基努力回想这一切，之后他就能告诉史蒂夫了，说不定还能让他开心一点。
他们上了飞机。飞机很奇怪，飞机中部地板上有一个盖着的凹槽，巴基知道飞机其他部件都是怎么回事，但这个凹槽是干什么的他还真摸不着头脑。
又有一个女人走过来问他们想要点什么，史蒂夫看向巴基，可巴基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陷阱，于是他干脆什么也没说。他不确定他这么做是对还是错，史蒂夫的手机又响了，他这回讲电话的时间更长。巴基看向外面，试图回忆起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头痛欲裂过，为什么会头疼呢？该怎么才能不疼呢？也许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。
史蒂夫要他伸出胳膊，巴基照做了。史蒂夫推上袖子，仔细打量一番，然后说他要照个相，说有人会给他做个新的手臂。
巴基觉得恐惧从他的喉咙里漫上来，他还记得这个，他记得第一个，他记得。他们把他的胳膊切了，他们把他的胳膊切了然后……
史蒂夫又开始说话了，语速更快，声音更大，左胳膊、金属臂，他们谈论的不是他的右手，他们要换掉他的左手。
那样会不会不那么痛？像保养一样吗？史蒂夫也有技工吗？巴基不记得那些技师了，但这回他不那么害怕了。史蒂夫是不一样的，他必须牢记这一点。他们不会切掉他的胳膊。
史蒂夫把手搭在巴基的手腕上，巴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，史蒂夫和他讲了个他们还都年轻的时候的故事，然后问巴基还记不记得。可他不记得了，他又失败了。
——
巴基失败了，但他还是得到了食物。甚至不是注射的营养液，上次的食物是装在卡纸盒里的，这次则是摆好了盘端上来的。史蒂夫和他吃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区别，巴基就吃了自己的食物。他稍微不那么头疼了，也许这些东西有助于缓解头痛，于是他吃掉了他们给的所有食物。
——
他们下了飞机，又上了一架直升飞机，直升飞机看起来更令他熟悉一些，但他还没试过这一架。这架直升飞机带着他们落在一处屋顶，他到了纽约，他在这徘徊过很久，他们把他带回去之后大发雷霆，说他不该在这里逗留。他觉得这就是他的故乡。
这处楼顶安了高级安全摄像头，他们进了大厦，史蒂夫以前来过这里，史蒂夫在和人工智能对话，史蒂夫带着他沿着一条走廊往前走，进了电梯，史蒂夫问他他知不知道霍华德是谁，他不记得了，但他不能、决不能撒谎，就算真相会让史蒂夫难过也不行，于是他什么也没说。史蒂夫说起霍华德·史塔克，他想起有些关于很远的地方的事情，但那还不够，不算真正的记忆。他又失败了。史蒂夫说托尼是霍华德的儿子，门开了，也许托尼就是技师，他们工作的地方差别不大。
有的时候技工也会弄疼他，不过保养他的胳膊则不会，巴基想这些都不重要，因为史蒂夫希望他这么去做。史蒂夫和托尼交谈一番，然后托尼跟他说了些该怎么做的事宜，这倒是很容易，整个流程基本是机器完成的，也不疼。
托尼问巴基他知不知道怎么把手臂拆卸下来，真是个奇怪的问题，也许他根本不是技师？
托尼拿着工具走过来，问巴基他是不是“和”他在一起，技师们只会在他醒来的时候问他这个问题，这句话是在问他是否清醒，于是他回答是的。然后托你告诉他这条新手臂不算强韧，也许托尼还是个技师，这条胳膊可能只是权宜之计。
有的时候他可以向技工提问，也不会受伤，于是他问是不是等到新胳膊弄好之前他都可以不出任务了，他指的当然是那条更有力的胳膊。
史蒂夫很生气，巴基觉得他要吐了。史蒂夫告诉他没有别的胳膊了，但这……说不通。他肯定是搞错了。
托尼说新胳膊得花上几天才能弄好，这才对嘛，他又说了些别的，然后史蒂夫开始对托尼发火，他们又开始争吵。巴基不知道该怎么办，于是他就直挺挺地呆在那里，他又失败了。说不定会被清洗，他已经和一位技师同处一室，这是很有可能的。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嘴里的咬胶了，他的头又开始疼了，舌头在嘴里扫了一圈，确认嘴里没有咬胶。
托尼问了些关于胳膊的问题，他这么问真的很奇怪，但巴基还是回答了，他们交谈起来，史蒂夫又问他身体舒不舒服，巴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，他也不想被电击，于是他什么也没说。
托尼问他还记不记得“这样”的经历，但他不知道什么是“这样”。他没让他听他们在说什么，他们是要给他换个新的金属手臂吗？托尼问他需不需要咬着什么东西，巴基克制自己本能的挣扎，什么也没说。
史蒂夫说如果巴基需要他们就会停下，他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帮助他，他问巴基明不明白。他应该说实话的，他不明白，但他不想被清洗，他想记住自己回忆起来的这些事情，他想留下那些记忆。
史蒂夫说他会照顾好巴基。
他以前也这么说过，巴基喝醉了，他觉得……很奇怪。他那时候觉得奇怪，现在也是，史蒂夫很……重要，但他却不理解他为什么重要。
那是，那是他不该说出口的事情。
——
巴基脱光上衣，躺了下来。托尼对他的胳膊做了些什么，但一点也不疼，只是过了一会他真的开始疼了，史蒂夫看起来十分难过，这叫他更加痛苦。巴基努力保持不动，这里没有限制他行动的东西，没有金属、没有束缚带，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挣扎。史蒂夫在皱眉，史蒂夫按住他，问了他些什么，但巴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他闭上眼睛。他又失败了。他不能动，他不能动。
托尼说了些什么，然后停下了手头的活计。他还是很疼，但这回他可以克制自己的动作了。渐渐地不那么疼了，他的胳膊上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，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胳膊了，胳膊还在疼，但他却觉得胳膊没了。他坐起来，试着动了一下，胳膊还能动，于是他告诉托尼自己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了。托尼告诉他他的新胳膊会有感觉的，又递给他一把起子，要他做些精细活。巴基把起子像匕首一样架在手指上，还给自己定了个目标，要能把起子拿在手里转。等他完成这个目标之后他的手就算是活动开了。
史蒂夫和巴基一起走了，巴基发觉自己并不希望史蒂夫离开，这有可能是因为他很害怕，还很困惑，更是因为那些他不该说出来的话。于是他集中精力对付那把起子，史蒂夫和托尼在外面交谈，他听不见，他就只盯着起子：起子的把手是红色的。
他把起子掉在了地上，又捡起来，接着又试了一遍。起子在他的指间翻飞，肩膀连接处还是很疼，但他现在能转起子了。托尼走了进来，说他会抽一点血，他说他会用注射器，不会把他打出血来的。巴基觉得这可能是个玩笑，他伸出自己的右胳膊，托尼没说要他把起子放下，于是他还在转，他完成了一个小目标，这是他自己布置给自己的任务，但他还是觉得挺开心，因为他能完成任务了。他的手还算灵活，他测试过了。
史蒂夫也走了进来，托尼和他谈了些什么，又要巴基躺下来。巴基问起子怎么办，于是托尼拿走了起子，示意他现在就躺下。他看起来有点生气，巴基不想让托尼生气。他不记得托尼，托尼可能会伤害他，好叫他领教自己生气的厉害。巴基很快就躺了下来。
史蒂夫问他还好不好，巴基告诉他自己不疼了。他希望这句话能取悦史蒂夫，史蒂夫知道巴基疼的时候很难过，史蒂夫问巴基他还记不记得什么，巴基确实还记得，于是他更加努力地回忆：他那次喝醉了，他想要什么东西。他没有提起他想要什么东西。有一次史蒂夫生病了，巴基伺候他，还给他喂东西吃——
就是这里。
巴基盯着托尼正拿在手里的机器，那个机器小一些但就是……就是那个。他们要清洗他了，他想起来了，他和他们说了两件事，他的任务失败了不少，所以他们要清洗掉他的记忆了。托尼把机器放在了桌上。
史蒂夫应该是不同的。
巴基看向史蒂夫，史蒂夫看起来十分困惑，但他没有阻止托尼，托尼还在按按钮，他们要这么做了。他们要再次清洗他的记忆。史蒂夫对巴基说了些什么，然后他又对托尼说了什么，托尼则开始反驳。托尼想清洗他，史蒂夫不希望托尼清洗他，史蒂夫在保护他。
史蒂夫
在
“——你躺下来用一下，告诉他这个——”
不
不
不
巴基不能让这种事发生，他必须打破规矩，阻止这一切。他在无人下令的情况下爬了起来，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托尼，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，他做到了，他设立了这条规矩：他们不能清洗史蒂夫。任何人都不能，不能这样，他捏着托尼，确保他听明白了，他的头很疼，他必须集中注意力，他必须确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
史蒂夫要他松开托尼，他说托尼不会伤害他的，巴基告诉他他错了。史蒂夫以前没受过这个，他不明白，他要保护他，他不能被清洗。
他已经打破了规矩，所以他没有住嘴。他试图和他们讨价还价，他不该这么做的，他说他已经属于史蒂夫了，他们没必要清洗他，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更改他的管理人。他们必须那么做。史蒂夫没有必要那么做，他努力想要解释但他语无伦次嗓子也疼得不行，可他不知道为什么。然后史蒂夫就把他搂在怀里。他没有束缚他，也没有伤害他，他只是把他抱在怀里。史蒂夫在哭。
——TBC——
